陈梦家父亲百年前的遗着手稿,将首次公开亮相
陈梦家(1911—1966)是中国现代着名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诗人。陈梦家对殷墟甲骨文、西周铜器及汉代简牍有极深的研究,也是一位在诗词领域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齐名的新月派诗人,写出大量传世的清新诗句,还曾撰写过一本豫剧剧本手稿《红日》。
鲜为人知的是,陈梦家的父亲陈金镛也是一位近现代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宗教史学家、教育家。其完成于上世纪30年代的重要遗着《中华布道史》填补了早期基督教会在中国发展的具体史料,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一本不可多得的参考文献。这部手稿,自陈金镛离世,陈梦家保存了近27年,后经其夫人赵萝蕤保存至离世,又不幸流失,直至2010年,在天津的旧书肆中被发现。据悉,这一手稿12月6日起将亮相上海朵云轩预展现场,这也是这一手稿首次面向社会公开亮相。
“说起得到陈金镛所着《中华布道史》手稿,颇有些传奇色彩。”收藏家方继孝对澎湃新闻记者介绍说。
陈金镛,1887年毕业于杭州育英教育学校(学校名有误,进校时为杭州育英义塾,毕业时称之江学堂),毕业后留校任教,之后到南京金陵神学院担任讲师。并长期担任上海广学会编辑,曾为司徒雷登译《圣教布道近史》。陈老先生一生着述很多,且大多发表。
陈梦家父亲 陈金镛旧影
陈梦家父亲陈金镛的《中华布道史》手稿
《中华布道史》是他用了三年时间写成的,约十万余字。成书时间是1925年至1928年。书稿的主要内容包括传教士初到中国在各地建教会、学校、医院的起始、困难、厄运,及在太平天国时期的传教情况。令人不解的是,这部手稿并未汇总发表。陈老先生离世后,由他的三子陈梦家保存。“文革”初期,陈梦家被抄家,这部手稿也被抄走。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曾接触到‘文革’中陈梦家被抄家后来退还的一些书信、文稿,但这些资料中并没有陈金镛先生的《中华布道史》手稿。此前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这部手稿的存在。”方继孝对澎湃新闻说,“知道这部手稿的存在,还要缘于我依据陈梦家先生旧存的书信、文稿写成的文章《陈梦家往事》,后来我把这篇文章收进我的《碎锦零笺》一书。恰好,一位曾经与陈梦家先生共过事的王世民先生看到了此书,并仔细读了《陈梦家往事》一文,鉴于文中有些不准确之处,2010年2月25日,王先生特意来信指出。就是在这封信的最后,王世民先生询问我是否藏有陈梦家父亲陈金镛先生的手稿,我才知道原来陈金镛先生还有这样一部重要的手稿。”
据王世民在书信中回忆,陈梦家的一批书信,是由于他的内弟赵景心未能精心保管,在夫人赵萝蕤去世后,使其流入社会。“我虽自1956年到考古所工作以后,经双向选择曾确定以陈梦家先生为导师,后来虽因陈先生被错划为右派,实际接触有限,仍先后有十年交往,略知一些事情。而‘文革’以后,陈先生遗留的藏书和书信等资料,由北京市‘查抄办公室’退至考古所时,我曾经手将书信等资料面交赵萝蕤先生,深知其重要的学术价值,关切日后的保存情况。”王世民介绍,在他经手面交赵萝蕤的资料中,有一包陈梦家父亲陈金镛先生的手稿,用毛笔写在16开白报纸上,内容好像就是《中国基督教传教史》(中华布道史)。
接到王世民的信后,方继孝与其通了电话。两人在电话中除了再次谈到陈金镛的手稿外,方继孝还特意问了陈梦家自杀前的情况,王世民说:“在经手退给赵萝蕤陈梦家遗物时,有陈梦家的日记,其中一本是他自杀前的日记,也是他的最后一本日记,我曾把这本日记扣下,没有给赵萝蕤先生,但最后我还是送还给她了。我记得陈先生的最后一个日记是他第一次自杀前写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陈先生的日记写得很简单,一般只有几句,而且不连续。”不过这本日记现在亦不知所踪。
这次电话交流以后,方继孝因忙于冗务,就没有再与王世民联系。直到方继孝在天津的旧书肆中发现这部书稿,并以重金购回,才再次与王世民有了联系,不过这已经是来年的六月初的事情了。“当时我把王先生的电话号码遗失了。为了尽快把这重大消息告诉王老,我便写信,详细报告了收藏这部手稿的经过以及当前的整理、联系出版单位的情况。信发出前,我复印留底。这种做法,也是鬼使神差,因为从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次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方继孝说。
据方继孝介绍,在与王世民电话联系后没有多久,他就接到了陈梦家的弟弟陈梦熊儿子的电话。“在电话里,陈梦熊儿子说他的父亲陈梦熊已经快90岁了,看了《碎锦零笺》中的《陈梦家往事》很激动,非常想见我聊聊家里的事情。”方继孝说。
也是在这次电话中,陈梦熊儿子告诉了方继孝一件惊人的消息,他曾经在天津劝业场的一个旧书店发现了他祖父陈金镛的《中华布道史》的手稿。他本想买下来,但店主开价3万美金,回家与父亲商量,父亲表示要是3万人民币就买下来,3万美金,实在难以筹措,只能放弃。
方继孝听了陈家后人提供的信息,便请他提供那个店主的电话。第二天,方继孝便与店主取得了联系。店主是天津人,曾在北京亮马河古旧市场练摊儿,十多年前无意中收到了这部陈金镛先生手稿。起初,他并不知道其价值。恰好有一亲戚在天津某大学任教,有个同事是专门研究中国基督教的学者,于是这个店主就委托他的这个亲戚请那位学者来店里看手稿。这位学者看过后,很感兴趣,提出购买,但因店主并不因为是亲戚的同事而降低价格,学者无力购下,便找到学校,劝说学校重金买下。但学校经过评估,也是认为价格太高,放弃了。之后,这个店主又通过关系找到了南京某基督教会,据店主后来和方继孝讲,南京方面很有兴趣,但依然因价格问题,拖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方继孝赶到天津,见到了店主。
“在这个店里,我整整呆了一个下午,把这部厚厚的,十几万字的手稿,大致看了一过儿。”方继孝在书信中对王世民说,“正如您所说‘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不仅史料价值高,而且语言通顺,可读性很强,是研究近代中国基督教布道史不可多得的第一手资料。”
经过几轮的谈判,方继孝终于购得了这部手稿,当他把消息转告给陈梦熊先生时,他老人家很是高兴,表示假如能够出版,他要写序。后来方继孝就开始了对书稿的整理工作。通过半年来的释文、打字,完成了近16万字的整理工作。遗憾的是,陈梦熊先生还没有看到老父亲遗着的出版,就离世了。不过在去世之前,陈梦熊先生仍然为这部手稿留下了一篇序言。
在这篇序言中,陈梦熊对父亲陈金镛先生的生平作了详细的梳理与介绍。陈梦熊对赵家把父亲的遗着当“垃圾”处理掉,是很气愤的,也是让人们理解的。我们可以推算,这部书稿,自陈金镛先生离世,三子梦家保存近27年;1966年被“造反派”抄走至“文革”结束退还,经历了十几年;后经赵萝蕤先生保存至离世。这部饱经历史沧桑的手稿,居然被作为“垃圾”扔掉了,实在难以让亲人们接受。“从我掌握的资料看,陈、赵两家不仅父辈交好,而且子女们也有着良好的关系。按理说,赵萝蕤先生离世后,她的弟弟可以采取捐赠有关部门或退给陈家的方式,将陈梦家夫妇保存了近半个世纪的重要资料扔掉,显然于情于理都有过错。”方继孝说。据介绍,这一罕见的手稿12月6日起将亮相上海朵云轩拍卖云袖专场预展展厅(上海市南京西路399号明天广场)。
附:陈梦熊|《中华布道史》序
《中华布道史》是先父陈公金镛生前重要遗着之一,完稿于上世纪30年代,由于长期受战乱影响,原稿失落至今未能正式出版。陈金镛先生,字敂应,清同治8年(1869年5月31日)出生于浙江上虞县的百官镇,民国29年(1939年7月14日)在上海病故,享年72岁。
陈金镛先生的一生,正好处在一个政治上改朝换代,社会剧烈动荡,外国侵略势力大肆入侵的时期。战争接连不断,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由于清朝门户洞开,西方国家大批人员及传教士开始渗入内地,国内外交流日益频繁,特别是沿海地带,不仅修建了许多教堂,也兴办了不少学校、医院等公益事业,给中国带来了西方的科学技术与物质文明,对中国社会的变革,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清末同治、光绪年间,上虞县百官镇的小桃园,住着陈姓兄弟两户人家,兄名夏兰,弟名玉兰,共有平房四间,两户各住两间。据查他们的祖先一直都是小康之家。现却家境贫困,日趋衰败。陈玉兰身材高大、为人勤劳,可惜却从来未念过书,一字不识,所以经常受到邻里的欺辱。家里除了有一条自己的旧木船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全家主要依赖这只木船,在上虞和宁波间来回运送货物挣些微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玉兰公在一次族里间打群架的斗殴事件中,不幸伤重不治而死,年方42岁。陈玉兰生前养育了两男两女。两男分别叫陈金镛和陈金铃,就是我们的父亲和叔父。玉兰公生前一心想往要让后辈们能够得到读书的机会,进学校好好做一个读书人,将来可以不受欺辱,给社会和家庭多做贡献。后来玉兰公的生前愿望,终于在众亲友的热心协助下,得以实现了。
陈金镛幼年失怙,主要是由他的外婆抚养成长。外婆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粗识文字,爱好社会活动,对陈金镛的幼年生活影响很大。当陈金镛年满七岁那一年,他就被送到江对面的曹娥镇上刚刚建立的一所教会小学就读,开始进入人生道路上新的历程。
光绪五年(1879年),陈金镛十一岁时,经杜秉绅老先生介绍,他进入到杭州育英书院学习,接受新式的西方教育,而后陈金铃也到了育英书院学习。学校除了讲授传统的经书之外,开始学习数学、格致,以及历史、地理和其他自然科学等新知识。由于陈金镛从小体质较差,课外他很少参加一般的活动,但却爱好研读古文古诗,常常在深夜偷偷学写古诗,对中国传统文化造诣较深。在学校期间参加青年征文比赛,曾荣获第一名。
杭州育英书院是教会开办的一所比较正规的学校,课程设置比较齐全。育英书院后来演变成为之江大学,成为华东地区几所知名的教会大学之一,1949年以后并入了浙江大学。
光绪十三年(1887年),他在育英书院完成学业,时年19岁。开始在宁绍地区到处奔波、寻求职业。曾先后在杭州延定巷、德清新市镇、武康上柏镇等地的小学担任教席,生活动荡不定,十分清苦。光绪十八年(1892年)他在上柏镇结识了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牧师蔡礼英的二女儿蔡灵恩,并结为夫妻,时年25岁。
1893年,陈金镛应宁波江北岸崇信学校和崇德女校之聘,迁居宁波,开始建立比较稳定的一段新的家庭生活。他在宁波一共居住了十三年之久,一心一意的投身教育事业,前后在两所学校担任教席、教务长、校长等职务。教授国文、数学、史地、格致等课程,以教学严厉着称,学生往往望而生畏。崇信和崇德是两所比较着名的教会学校,培养了一大批有为青年,特别是崇德女校,是国内少数几个最早建立的女校之一。
1907年,陈金镛应南京圣道书院之聘,担任汉学教席,举家迁居南京,结束了在宁波的13年教学生涯。在南京圣道书院,他一方面讲授国学,一方面攻读神学,并协助美国传教士司徒雷登创办金陵神学院。民国元年,圣道书院经扩建改称金陵神学,而后又改称金陵神学院,成为国内培养高级神学人才的一所最高学府。
陈金镛在金陵神学院除教授汉文外,并开始讲授神学,被正式授予教授职称。他创办金陵神学季刊《神学志》,担任主编。他开始从事宗教研究,特别是中国基督教发展史的研究。他与司徒雷登合作,写有专着《中国布道近史初编》,主要由司徒雷登口述,陈金镛笔录写成中文,由沪江大学出版社出版(1918年)。他积极参加各类学术性的宗教活动,例如多次参加之江、沪江等教会大学举办的夏令会做主题学术报告,或担任大学董事会董事。每逢发生严重天灾,他总是不辞辛苦,积极参与救灾赈灾活动。他在神学院除担任教授职务外,还担任过教务长和“提调”(相当于院长)等领导工作。
民国8年(1919年),陈金镛应上海广学会书局之聘,离开南京,又举家迁居上海,担任广学会主任编辑。广学会是英美基督教会在华最大的一个出版发行机构,在出版界具有较高的地位和一定的权威性,在社会和政治上都具有较大的影响力。广学会创建于1887年,主要领导人是英国着名传教士李提摩太,他不仅是一位宗教家,也是一位政治家、外交活动家,与清廷中的一些高政要官建立了紧密联系,所以他的各种活动,对清末政治社会的剧烈变化具有很大影响。例如广学会出版发行的《万国公报》,是当时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报刊之一,它致力宣扬西方的民主社会方式和各类思潮,深受维新派和知识阶层的欢迎。无形中对推动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以及共产主义理论的传播,都发挥了重大的推动作用。
民国前,广学会的大量出版物除宗教性的报刊、书籍以及科技资料外,政治性的出版物反而占有主导地位。民国以后,李提摩太因病回国,改由传教士季理斐继任广学会领导。由于政治形势的巨大变化,广学会业务的主要重点逐渐由政治、经济和科技文教方面,转向到宣扬宗教事业方面,政治内容逐渐淡化,宗教内容开始占有主导地位。当时凡是外国教会兴办的各类社会事业,包括教堂、学校、医院、工厂等,都是由外国人绝对掌握领导大权,一切都要听从外国人的指令,受到外国人的控制。陈金镛对此深感不满,为此他积极倡导和推动中国基督教会的自立运动,提倡“自治、自养、自传”,后来又称本色化运动或三自运动,就是要实现中国基督教会的本土化(中国化)。他在广学会任职期间,努力实行宗教工作本土化,文字工作、编辑工作、出版发行工作本土化,人事工作、社会工作本土化,在组织机构内不断争取华人的主导权。广学会中原先的编辑人员中,由西方人士占绝对多数,逐渐改变成为中西双方人员对等的局面。
20世纪20-30年代,北伐战争节节胜利,南方大部分地区政局渐趋稳定,形成偏安一方的局面。陈金镛一家从南京迁居上海,先后养育了十个儿女,五兄弟与五姊妹,组建了一个儿女众多,互相帮助、相亲相爱的和睦大家庭。五姊妹都受到良好的师范教育,并且都从事教育事业,在学校担任教师。由于父亲收入微薄,家庭生活负担很重,因此年长的姐姐还要分担负责培育年幼的弟妹。例如梦家与梦熊,主要是由三姐陈郇磐在南京抚养成长的;幼妹智灯,是由四姐抚养成长的。兄弟们到30年代,都逐渐成家立业,并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例如长兄陈梦杰大学毕业后,在上海经营进出口业,收入较丰,开始负担全家的主要生活开支。梦家在学术界已由一位着名诗人,成为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梦熊成为一名地质学家。他们的母亲是一位牧师的女儿,粗识文字,为人温和慈善,工作精明能干,善于操持家务,生活井井有条,又会做一手宁波风味的菜肴。她生活简朴勤恳,平易近人,乐于承担社会义务福利事业善于协调父亲儿女之间,亲友之间,或兄弟姊妹之间的和睦相处,形成一个相亲相爱相互关心的和谐家庭。
陈金镛即是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又具有强烈的爱国思想,是一位十分爱国的基督教徒。在教会中西方人士往往由于立场不同而发生矛盾,他总是坚定地站在中国人一边,为获得中国人的合法权益而斗争。当育英书院刚刚开办英语课的时候,为了反对洋人,他坚决抵制上英语课,一生没有学习英语。后来他逐渐意识到,学不学英语与爱不爱国是两件互不相关的事情。由于未学习英语,对他后来在事业的发展上造成很大不利影响,为此他在晚年不得不深感懊悔。
民国8年爆发的“五四运动”,是一次伟大的爱国反帝革命运动。陈金镛亲自率领学生北上,参加在天安门举行的全国性示威活动,取得伟大胜利。民国14年在上海发生枪杀爱国学生工人,惊动全国的五卅惨案,据报载陈金镛等上海基督教会各界重要领袖,在广东路中华基督教会开会,讨论对南京路惨杀学生案的应付办法,决议向工部局提出严正抗议,并致函西方宣教士,要求主持公道,促请租界当局及相关各国政府,尽快秉公进行处理。上海基督教徒联合会通电全国各基督教会同道,要求严惩凶手并向全市市民请罪。这一事件很快引发了全国民众的愤慨,并迅速扩大成为一次全国性的爱国运动。
1930年的夏天,陈金镛先生因辛劳过度突患重病,被送进上海着名的宝隆医院医治。当时在外地上学的或已工作的儿女,接电告都匆匆会聚上海,担心从此要与父亲永别。父亲从小体弱多病,当年已六十多岁,大家都认为凶多吉少。但经医院的精心治疗,居然转危为安,而且奇迹般的逐渐恢复健康,一直到1939年去世,享年72岁。陈金镛在晚年积极倡导自立运动,并全力从事写作,完成两本专着,即《中国的宗教观》与《中华布道史》,后者因战乱影响,至今未能出版。这两本着作,也是他毕生献身基督教事业所做出的主要贡献。
综上所述,陈金镛先生的一生经历,大致可概略划分为以下四个时期:(1)杭虞时期(1869-1893),即青少年时期,就读于教会创办的曹娥镇小学及杭州育英书院,即之江大学前身;(2)宁波时期(1893-1906),分别在宁波崇信学校和崇德女校担任教席、教务长及校长等职;(3)南京时期(1907-1919),担任圣道书院、金陵神学院汉文教授、神学教授、提调(相当院长或教务长)等职;(4)上海时期(1919-1939),担任广学会书局主任编辑。1930后病休在家,专心从事写作,并热心倡导中国基督教会的本土化运动,创建中国第一个按中国传统风格设计的宫殿式教堂—鸿德堂,并一度兼任鸿德堂义务牧师。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永不停留,就在陈金镛生命的晚年,从卢沟桥传来隆隆的炮声,点燃了中国抗日战争的遍地烽火,对于每个中国人或每个家庭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分居在各地的五兄弟和五姊妹重新组合,重点集中在上海、南京、北京、香港四大城市,1949年全国解放,新中国成立,生活逐渐稳定。如果把陈金镛先生作为陈氏家族的第一代,那么以五兄弟五姊妹为代表的第二代,到了上世纪的50年代,都已成家立业,并开始培育相当孙辈的第三代、甚至第四代。不幸的是,上世纪50-60年代由于政治运动接连不断,许多好人反而变成被斗争的对象,在精神上肉体上收到严重伤害。在第二代的五兄弟五姊妹中,几乎无一幸免,甚至直接或间接被迫害致死。在第三代中,刚在大学读书或毕业走入社会的青年,也有被打成右派或反革命。如今想来,这段经历真是一次惨痛的教训。
中国近200年来革命运动风起云涌,潮来潮去,这段历史与基督教会的发展和演化密切相关。即政治经济与基督教会的发展,两者相互影响、相互制约,是研究中国近代史不可缺少的主要内容之一。
陈金镛先生长期从事中国基督教发展史的研究,亲身经历各时期的重大历史事件,并结合布道到各省对教会工作进行实地调查,掌握大量第一手资料。全书内容丰富、详实可靠,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学术价值,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一本不可多得的参考文献。
这本失落将近六十多年的遗着,突然在天津的旧书肆中被发现了。同一时期,在北京潘家园也出现了许多陈梦家与夫人赵萝蕤的遗稿、书信、日记、照片等大量遗物,引起中国读书报记者的注意,并进行了专门调查,在该报有详细报导。据该报揭露,赵萝蕤先生(北京大学教授、着名翻译家)去世后,她的一位兄弟(也是教授)竟然把这些珍贵的遗物,差遣保姆当成“垃圾”高价卖给了潘家园的旧书摊了,我不能不感到气愤!同时要感谢收藏家方继孝先生,不惜重金重新收购回来,使该书能够重见天日。
陈梦熊
2012年4月12日
- 梦幻的惊醒与新文学的希望:陈梦家佚文考述[2022-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