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这天,白先珍进山出诊回来有些晚了。由于在病人家喝了几杯小酒,走出山林被风一吹便开始感觉头重脚轻。他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歇歇脚,醒醒酒,然后再走。可抬头看看天,月亮已经爬过山顶,估计时间应该是夜里七八点钟了。白先珍寻了个石块想坐下来歇一歇,屁股还没有着地,他忽然想起今天是八月十五,此刻一家人正等着自己回家团聚,共同赏月呢!那可不能在外耽误,必须抓紧回家。想到这里他又重新背起药箱,踉踉跄跄向村庄走去。
刚刚走下山坡,前方路面上突然穿出一条白花蛇,那蛇有三米多长,两眼放着幽幽蓝光,一下拦在路上一动不动了。白先珍见状打了一个激灵,头上立刻冒出一层冷汗,那酒劲也随着汗珠排出体外,头脑一下清醒了许多。
白先珍停下了脚步等着白花蛇离开,然后继续赶路。可那白花蛇好像有意与他杠上了,挡在路上竟然不走了,并且还昂起了头颅盯着白先珍,并不停地吐着信子晃动脑袋,好想要表达什么。白先珍并不明白白花蛇要干什么,他也不打算与白花蛇为敌,便绕开白花蛇走下路沟。谁知那蛇缠住了白先珍,也迅速爬下路沟再一次挡在了白先珍的面前。
白先珍见状来了气,心想,我本不想与你花蛇为敌,也不想加害于你,可是你却不知好歹,一再拦住我的去路,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作为人类难道还真的怕你长虫不成?想到这里,他弯下腰捡起一块大石块猛劲向白花蛇砸去。白花蛇被石块击中迅速盘绕在一起,然后把头抬起来“嘶嘶”发威,但它并没有向白先珍发起攻击。原因是它此来的目的并不是与白先珍过不去,而是想求白先珍给自己的幼蛇疗伤治病。可白先珍并没有明白花蛇的真实意图,以为白蛇再次做准备向自己发起攻击。他在沟沿上随手扳断一颗胳膊粗细的杨树,然后撸掉枝杈叶子照着白花蛇就是一阵猛打。白花蛇无奈,只得快速逃离此地,不打算与白先珍过多纠缠,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受伤在家养病的孩子等着照顾,如果与白先珍纠缠起来,结果将是医生没请来自己又遭毒手,更是雪上加霜。
白花蛇示弱逃跑,可白先珍倒来了斜劲,他追着白花蛇一路击打。白花蛇身负重伤一路狂奔,它来到一块巨石前正好看到石块下面有个洞便“哧溜”一下迅速钻到石缝里。
白先珍掀不动大石头,只得叹口气放了白花蛇。他回到家天色已经很晚,可一家人仍然坐在桌子前等他回来。
妻子看到了白先珍,问他为啥这么晚才回来。白先珍便把遭遇一五一十地向妻子讲述了一遍。妻子听后一阵头发倒竖,她告诉丈夫不该追打白花蛇。白花蛇不是一般的蛇,或许已经成精。蛇能变成白色至少存活了一千年,风风雨雨啥事都经历过,它今天之所以没有加害于你,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有求于你,而你并没有明白白花蛇的意图,以为它是与你过不去便动了手,将来会遭报应的。
白先珍听了妻子的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痛恨自己头脑不灵活,做事太过冲动,不前思后想,结果酿成大错。
妻子说:“事情既然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也没有什么办法补救,只有寸他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啥事没有,两天过去了,也没出什么事,三天四天过去了也没动静,到了第五天夜里,白先珍正在睡梦中,突然房门被人打开,紧接着一股阴风扑面袭来。白先珍一激灵猛然睁开了眼,只见屋子里站着一个细高个女子,一身银白,衣服上隐约有些暗花,两耳旁各插着一朵小红花。
白先珍看见后浑身打颤,他一骨碌坐起来嗫嘘着问女子:“大姐,你是从哪里来?大半夜到我家有何贵干?”
女子轻言轻语回答:“我是你的病人,来你家看病的。”
“看病?看病也不能一个女人大半夜独自一人跑出来呀?家人呢?你的男人呢?他们怎么不陪同你前来就医?”
“他们都没在家。我的腰部这几天忽然疼得要命,今天不能再忍了,我只得孤身前来就医。还有,我的丈夫早就离家出走,家里只有我和几个年幼的孩子相依为命。”
“奥,是这样。那你哪里不舒服?腰疼?是吧?”
“对,腰疼!”女子说,“其实别的地方也不舒服,尤其头部,更难受,好像被人用石块砸过一般,钻心疼。”
白先珍看了看女子,说:“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女子听话地把右手伸给了白先珍。
白先珍不敢造次,轻轻地翘起无名指和小拇指,只用中指和二拇指搭到女子手腕上。
这一搭不要紧,白先珍感觉浑身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寒冷扎心,至于女子得的什么病他什么都诊断不出来了。白先珍此刻只感觉女子没有任何脉搏,有的只是刺骨的凉气顺着自己的手指传遍全身。
白先珍吓坏了,他迅速拿开手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喊着:“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人何处得罪了仙家万望明示,小人我愿打愿罚!”
女子轻哼一声说:“我不要你性命,我只要你倾尽全力为我疗伤就行。你还记得八月十五晚上在山脚下小路上发生的事情吗?那天我不是为难你,我是想拦住你跟随我进山给小儿子治病。可你不明白我的用意,以为我对你不利,便拿起石块棍棒殴打与我。我被你打伤,好在一块巨石救了我的性命,不然非被你打死不可。我尽管是千年灵蛇,可威力还是不如人类。今晚我幻化成人,一是为了报复与你,吓唬你一下。二是请你跟着我走一趟,带上你的草药跟我上山给小儿子治病。小儿前些日子被黄鼬咬伤,身上多处溃烂化脓。我知道你医术高超,有能力治好我儿子的病,所以前来打搅。”
白先珍听了女子的一番话,一切都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赶紧磕头赔不是,然后答应前去给女子的儿子治病,同时保证也把女子的伤处治愈。
女子说:“起来吧,你既然愿意跟我走,答应治好我们娘俩的病,那以前发生的一切我既往不咎,否则就不好说了,或许你家今后的日子再也不会平静。”
白先珍爬起来说:“多谢大仙大恩大德,我一定倾尽全力医治好你们娘俩的伤病,让我们两家都相安无事。”
女子说:“好吧,拿上你的药箱子,把药带齐,马上跟我进山。”
白先珍点头答应,然后背上药箱子跟随女子来到南山一口石屋前。白先珍看见了一条红花蛇, 只见它躺在地上浑身有多处溃烂化脓。白先珍打开药箱子拿出药水、药粉,接着小心翼翼地给红花蛇敷上。
就这样,白先珍每天都会上山一次,一是给红花蛇治病,二是给白蛇疗伤,半个月后白蛇娘俩的伤病基本痊愈。
白蛇尽管是冷血动物,可它也讲良心。她为了答谢白先珍的救命之恩,还是给他家送来了几锭白银,并交代白先珍以后要更好地为病人治病疗伤,多行善事,不要丢掉医者仁心,将来定然得到好报。